姑娘的眼光一直盯着我，热情中含着羞涩，还有一丝丝乞求

卖茶叶的姑娘

在街头闲逛，忽然听到路边有人向我打招呼。

“大哥，买点茶叶吧，才摘的新茶呢。”

回过身来，才看到路边坐着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姑娘，身前放着一个柳条编的低沿儿簸箩，里边盛着各种各样的茶叶。

姑娘的眼光一直盯着我，热情中含着羞涩，还有一丝丝乞求。我禁不住蹲下身子，随便地一边问着一些关于茶的常识性的东西，一边凭自己对茶叶的辨别能力仔细地观察着每一样茶。她大概认为遇到了买家，兴致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热情地给我介绍每一种茶的品质、产地、价格、色香味以及功效，原看似一个挺腼腆的小姑娘突然的滔滔不绝，且有些夸夸其谈的样子，使我本来就无意买茶的心思更生出一种对卖茶女的厌恶，于是就索性从茶摊前站起来要走。

可就在我欲转身的一瞬，这位卖茶姑娘热情奔放的表情却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无奈的眼神，当我们的目光再相遇时，她已是满眼饱含着泪水。我不由一惊，再次蹲下，不解地问她：

“小姑娘，你咋啦？”

“没什么，你走吧。”她细细地说着，把头沉沉地低下。

“那你为什么哭呢？”

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很无措，面对这种情景，心隐隐作痛，似乎她有许多说不出的委屈都是由我造成的，可我又能如何宽释了她的心呢？

我试探着说：“小姑娘，给我来二两碧螺春吧！”

我的话刚出口，卖茶姑娘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两眼瞪得大大的，面带惊喜地问：

“真的？”

可还等我回答，她便又丧气地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她并不信我会买茶叶，我只好掏出了钱说：

“称吧，小姑娘。”

这次她相信我是真要买，就慌忙给我抓起碧螺春茶来，口中又开始不停地介绍起来，其实她只有那么几句常识性的话，反来复去地说，只到称时，她指着高高翘起的小杆称说：

“大哥，你可看清了，足有二两半重。”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茶叶装进已备好的茶叶桶里，双手恭敬地递给了我，顺手接过钱去。这时，我乘她高兴又不失时机地问：

“小姑娘，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哭什么吗？”

“没什么。”

“你不说，我可不买了！”我假装生气地又把茶叶放回了簸箩里。

刹时，卖茶姑娘的两眼又噙着泪水。

“大哥，我一天都没吃饭了，你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买茶叶的。”

我的心突然一揪，再没有说话，拿起那桶茶叶默默地起身走了。

“大哥，找你的钱----”小姑娘大声喊着从我后边追上来，而我觉得她的声音很远很远，如天边的一丝风儿。

当天晚上，我泡了一杯新买回的碧螺春，看着一个个小小的嫩嫩的雀舌般的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想它们刚刚露芽儿，便在云雾中经历风寒，又无奈地离开母体，再经晒、揉、搓、烘、焙、蒸、炒等种种磨难，才千里迢迢漂泊他乡。遇了善品者，倒还算不妄来一遭，若是碰上个牛饮者，可真是枉费了一生功夫！

    看着杯中茶叶上下沉浮着，忽又想起白日里的卖茶姑娘，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为了生计，漂在异乡的土地上，此时她还饿吗？这么晚了，她又住在哪里了呢？ 

【作者简介】张国昌：笔名赵呆子、少林经生。登封人，1970年生，1993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长期致力嵩山文化研究，主编《嵩山古诗词》，华夏文明探源工程《大嵩山》撰稿人之一，公开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