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社原创」棠一川：雨中即景

雨中即景

作者：棠一川

每逢观看演出，天气几乎都是不好的，非雨即雪。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吗？这次亦不例外，好在秋雨连绵，不是大雨倾盆。心中竟有一喜，喜到难道此次不亦是玩赏雨景之最佳时机吗？

细想这雨景之美竟是无人可赏的了。此次若不是因了庐剧的因缘，想必我也不会得有雨中赏东区美景的机会了。这雨是这么静，静得你听得到雨珠和湖面相吻时的密语，静得你听得到自己的跫音，静得你辨别得出第二个人的足音。当看到大玉米几乎被浮云遮蔽了一半，恰似真有高耸入云的感觉了，雨中的云朵浮动着，在周围群楼的映衬下，似什么呢？这样的美竟是我所描绘不出的了。周围的楼群也掩映于云朵间，我竟是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景的。雨珠和湖面相吻之声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湖面也旋即漾开了笑靥。四望无人，我撑伞独行，竟觉这是上天对我一人的厚爱。虽不时有一个半个人儿从旁路过，但都脚步匆匆，裹紧了衣衫，或低头而过，或忙于接听电话，而唯独我一人，得了这闲暇，得以信步于这雨中，独我一人宁愿让雨珠亲吻双颊也要透过雨伞的遮拦望一望遥远的天际，却也意外地发现了这未曾意料的美，怕也只我一人愿依着这寒风的爱抚，驻足于岸边，细看这雨中业已潮湿因雨水的原因而变幻了色彩的木地板，去触摸雨水中看似冰凉的石柱，双手合抱时才发现原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凉的。当我爱抚地凝视披上水晶衣的小草，忍不住想感受一下水晶衣下小草的体温，看看它冷吗？也许有了这水晶衣的包裹，它是不觉得冷的。当我的指尖触碰草尖的那一刻，这水晶衣亦与我的指尖融而为一；当我的双手滑过石墙上的斑斑苔藓，感受那湿湿滑滑的暖意；当我伫立湖边，只为看群鸭戏水，游鱼潜跃；当我用双手丈量一棵树的周长，而有些树木古老得我竟抱也抱不住时，我不禁对好友说，“相较于恋人的怀抱，我更愿与一棵树相拥。”好友笑而不语。我相信她是理解的，理解大自然带给我的安全感。

当她看着沉醉于话剧中的我，心随戏动，一颦一笑皆融于戏中，时不时击节称赏，口中喃喃自语，几乎忘却身边她的存在时；当她知道我游戏于文字间，竟不知饥渴时，她亦不惊讶；她何尝不知道当我沉浸于阅读中时两耳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她或许早已理解，为什么我会说出“和一幅画对视时，你看到的是恋人的眼”；她或许早就设想得到，我是会一个人于雨中去拜望湖中的鸭群，去看望雨中的点点斑竹的；她或许早已体会到，她的这位好友沉溺于自我的世界，这丰沃的精神享受怕早已使她忘却了这世上原还有另外的欢乐。幸而她没有笑我，幸而这世上还有人看得懂我。看得懂会对着一棵树发呆的我，看得懂会对着一只小猫挥手说再见的我，看得懂那个两次晕倒于自习室的我，看得懂会为了看一眼雕塑展而于路途奔波两小时的我，看得懂那个讲座中沉默不语的我，也看得懂那个剧场中手舞足蹈的我，亦看得懂那个因了这些文字的陪伴从不觉得孤单的我，看得懂从未羡慕别人的我。因为她明白，我一个人几乎应付得了所有。我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知己既得，夫复何求？！”也正因此，她从未劝说过我，这似乎成了我们间的默契。也许她明白，未来会有一个人的出现使我明白恋人的怀抱可以和树木的环绕一样温暖，双手相牵时的感动会令神都在颤抖。

当我立于桥畔，看着这雨幕下的郑州一景，突然觉得若非是走常人未曾走过的路，又何以见常人未曾见之景呢？美就在那里，又有几人愿为之饱受风寒冷雨之侵？我对好友说过，儿时细雨霏霏，在校园中嬉戏是不打伞的；长大后，看见秋千依旧是走不动的，不惜在公园佯装散步，时不时偷瞄秋千上的孩童是否玩尽兴了，好让我一解飘荡之愿；工作后恰逢一场大雪，我带着孩子们玩了成人后最畅快的一次打雪仗。孩子大喊，“停！这个游戏不许大人参加。”我脱口而出，“我不是大人！”一路人经过，亦冲我脱口而出，“你不是大人，还是小孩？！”好友笑而不语，我只爱极了她这笑而不语。